陰暗心理

如果不帶便當，上班的時候吃午飯是我生活中最缺乏創意的一件事兒了。按照慣例鉆進餃子館，撿張椅子坐下，喊老板下半斤餃子，剩下等餐的時間除了目送同我一 樣的上班族們成群結隊出門覓食以外，百無聊賴。上班族們飯后結伴而歸，午后，陰雨，悶熱，每一位都面目油膩，垂頭喪氣，全然像是自己最后的午餐了……

仍 和往常一樣，我坐在剛進門口面朝外的一把椅子，背后還有四五張桌子，左手向后是一位中年男子在自斟自飲，餃子就酒，越吃越有。酒喝到一半，他無意中抬頭， 看到店家在墻上安置的搖頭電風扇，呼啦啦來回擺動，照顧著屋里的每個人。而電扇上除了轉動扇風的葉片而外，原本蒙在上面的罩頭不見了。中年男子注視了一會 兒，大喊一聲老板！以為還要添酒加菜，老板娘顛兒顛兒的過來，一路小跑，中年男子說，這風扇在這里轉來轉去，沒有罩頭，如果出了意外，風扇葉片從上面飛出 來可怎么辦，萬一發生不測，就事態嚴重了。老板娘嘴里說沒事沒事，是晌午貓給蹬下來的，這樣開了一天了，不要緊。一貫的輕描淡寫，大事化小。中年男子反 對，這怎么能行，你要把罩頭重新裝上修好的，現在貌似沒事，萬一出事了，就來不及了。看來丫沒喝大，我也同意他的觀點，跟老板娘說這個事兒不能大意，保險 起見，還是別有僥幸心理。老板娘嘴硬，還在推脫沒事，說都怪那貓，死貓，她罵道。正在她跟中年男子辯論的功夫，進來一個中年女子，身穿羅森便利店制服，要 了二兩餃子，一邊催跑堂的快點煮趕緊上，一邊在我背后的桌子上坐下。中年男子堅持己見，我也在一旁勸老板娘趕緊遵從民意，安全第一。那中年女子也插話進 來，說老板娘你要當心，如果不是吃飽撐的，這事兒沒人會跟你翻臉，但萬一有誰跟你家有仇，一個電話舉報你，有關部門肯定得讓你這餃子館停業，要各方面都整 頓利索了才能重新開張，不罰個萬八千的算你走運。這話一說，老板娘顯然是聽進去了，這就在想辦法怎么修理電風扇。中年女子出謀劃策，這個說來簡單，就用兩 根細鐵絲，把罩頭放上去擰一擰，就沒問題了，沒什么不便當的。連說了好幾遍，可老板娘無能為力，電風扇掛在墻上，接近天花板，老板娘沒有先前那死貓的彈跳 力，只好作罷，嘴上嘟囔著先這樣吧，下午沒人的時候再請人來修。中年男子一聽不干，這怎么行，要么你就給我關掉，否則這樣吃飯，腦袋上懸著個殺傷性兵器， 我不安心。老板娘看這個時辰，一屋里食客雖然不多，但也有好幾位，感到為難，關掉會熱的。仍是那中年婦女，一句話擊中要害，說老板娘你先關掉，如果有人要 開，就告訴他這電風扇明擺著沒有罩頭，想要涼快他自己開，果真出了事情，你就沒有責任了。老板娘眉開眼笑，嘴里不住的給這位中年女子說謝謝謝謝還是你說的 在理。我扭頭看那發現問題的中年男子，低身喝著悶酒，一句話也不說了。

之后我也一樣，三口并作兩口，趕緊咽下每一個餃子，湯也不顧上喝，掏錢付了走人……